2014WRN初夏網聚：唐亞東、向慕華譯者座談會紀錄

2014.5.24是在連日大雨後的晴天，正是出門參加聚會的好天氣！WRN2014的初夏聚會有個好兆頭。同學們在午後陸續報到，WRN首次舉辦的譯者座談會順利開始。站長鈕釦兼座談會主持人，對大駕光臨的兩位資深譯者提了許多有趣的問題，記實如下：
1.最初如何進入羅曼史譯者這行? 是什麼契機?
兩位大譯者都是毛遂自薦進入西洋羅曼史翻譯這一行，並笑稱「隴世為了錢」。不過我想這是兩位譯者的謙遜之言，因為聽完整個座談會內容的聽眾，一定可以感受到，兩位都是對外曼有超乎常人的熱情才會走入外曼譯者這一行。

2.羅曼史的定義？它跟其他文學作品的明顯差異?
唐亞東借用了美國羅曼史作家協會的定義：以愛情為主線、有男女主角(女女、男男、多個主角的羅曼史目前也有)、happy ending等特徵的小說。向慕華很直爽地說，羅曼史就是以愛情為重點的小說。
關於羅曼史這個文類常被認為沒有文氣的看法，兩位都不以為然。安指出，當她在翻譯外曼時，常絞盡腦汁去想要怎麼翻譯比較好，怎會沒文氣呢？唐大也認為，關於羅曼史的評價和女性的社會地位有關，父權社會的情況下羅曼史容易遭到污名化。

3.當羅曼史譯者要具備什麼條件? 這行的特色?
向慕華認為當譯者，光英文好是不夠的，中文能力也非常重要，也就是要對兩種語言都有敏銳的感受。其次要能夠不斷學習、吸收新知，加上翻譯經驗的累積，以及對翻譯本身的熱情。最後是自制力與時間掌控的能力。她本人是因為喜愛將英文轉換成另中文的感覺，才從事翻譯的。她認為這需要很大的決心才能勝任這樣的工作。
與向慕華不同，唐亞東提到他其實一點都不想要當翻譯，但因基於對外曼的熱情才決定投入翻譯工作。以英翻中來說，他認為語言能力上要能理解英文、中文方面則要能表達。再來是要能考量讀者背景的同理心，才能做好翻譯。另一個必備要素也是向慕華提到的時間掌控能力。

就時間掌控這一點來說，鈕非常犀利地追問說，那麼兩位譯者的時間管控方面表現如何？兩位都認為他們是不好的示範，因為唐先生從來沒有趕上死線。向小姐則說，她應該是全世界最會拖稿的譯者，不過她有個特色就是越趕翻得越好！！

另外，兩位也提到，譯者必須要有使命感與責任感，必須具有將看了不知道或不瞭解的文句，努力找出答案來的責任感，翻譯出來給讀者。向譯者笑說，萬一台灣還沒有那些詞彙，那就可以自己取名字了！

4.翻譯羅曼史跟翻譯其他類書藉/影集，有什麼不同?
向小姐的工作主要就影集字幕與書籍。就影集字幕而言，最重要的是精簡表達出對話內容，這是為了要配合字幕的字數限制以及劇中人物的說話速度。相對的，翻譯書籍因為沒有字數限制，就可以比較講究文句的優美。還有她認為好的翻譯應該要把不同人物的背景語氣翻譯出來，譬如老人和小孩的說話語氣和用語就應該不同。

唐先生主要從事羅曼史的翻譯，少部份商學、法律文件等等。他提到翻譯工商文件和小說的差異，前者通常都要翻的較嚴肅與正式，而翻譯YA小說時會避開使用太難的字句。

鈕釦進一步提問說，從事羅曼史翻譯是不是為了文字優美的緣故要多累積一些中文字彙呢？譬如說，「eye」是不是只能翻成「眼睛」？這種翻譯能力是否需要什麼技巧？
向小姐說她自己有一本葵花寶典。譬如眼睛，就有眼眸、眼瞳、瞳眸、眼神、目光、凝視……等對應詞。她個人的習慣是同一個句子中不會有太多重複的字，因此會盡量換字，讀起才會優美。但又不能太多綴字，譬如「嘴」翻成「櫻桃小口」就有點噁心了。

唐先生說他不是系統化的人，所以沒有換字表可參考，不過他也認為替字能力是很重要的。雖然調情戲出現的器官就那幾個，若只用同一個詞去翻譯，氣氛就呆掉了。而替字能力增強的唯一方法就是大量閱讀。

5.翻一本書大約要多久?哪一種文類(ex:奇幻、歷史)的翻譯時間會比較久?
向小姐認為這涉及書本文字有多少的問題，不同頁數的書翻譯的時間就不一樣。不過如果認真工作，一天翻一章，約三十幾頁，是沒問題的。所以基本上應該可以一個月交一本書。但還需加上前置、後置作業的時間、像是查資料、校稿等。

唐先生說也同意一般而言，一個月可交一本。(不負責紀錄：現場讀者馬上問說，那傭兵第六集什麼時候可以交？唐：應該是下個月可以交，但不代表出版社會出。)若接到系列書，還要顧及翻譯的風格一致性。

因兩位大譯者都重譯過一些羅曼史經典，因此鈕釦請兩位譯者分享此難得的經驗。

唐大譯者以《新娘》為例。他最先是拒絕這個工作的，因為他認為原來的翻譯已經翻得很好了、很難超越。後來是因為人情壓力才接下來，翻譯的時候壓力很大。

向譯者自認比較幸運，因為《昒了五個世紀》原本的譯本刪掉很多內容，她個人認為原譯也不特別好，所以基本上翻譯本書時沒太大壓力，不過還是花了點時間做新舊譯文的對照的工作。

6.最有成就感、或印象最深刻的一本書?

諾拉的愛爾蘭三部曲是唐先生翻譯經驗中印象較深刻的書，因為他那時候在當兵，只要沒事就會用小冊子翻譯，回家再打成電子檔案。

向小姐說因為每一本書都很認真翻、翻完就忘記(翻完一本書大概兩週之內會忘記)，所以沒有哪一本特別有成就感。印象深刻的書有兩本，一本是《吻了五個世紀》這本書，因為賣得很好！！另一本則是《愛的重生》，因為內容有她不熟悉的園藝植物的英文，當時也沒有google可以查，所以翻得一肚子氣。

7.曾翻過地雷劇情或設定的羅曼史?

《種茶者的新娘》是向譯者心中的痛，這本書長達五六百頁，劇情內容讓她完全無法接受，是她生平第一次刪書，很後悔這本書上面寫了她的名字，講到就咬牙切齒。

唐先生的特殊翻譯經驗則是《崎嶇愛情路》，因為這本被刪掉很多劇情。另一方面是因為題材不是他平常會看的，所以翻得比較痛苦。

8.翻譯「讀者福利情節」跟翻譯其他段落是否有明顯差異？
鈕釦這個提問是基於格雷的閱讀經驗，她覺得格雷的原文沒有文氣，但是翻成中譯本之後卻變成一本好看的書。所以是不是福利情節要特別翻得優美？

唐大說他對於床戲的翻譯重點是要把氣氛表達出來。以雀斯的作品來說，她大多使用一些不著邊際、看起來很漂亮但翻起來很痛苦的英文。可看出雀斯特別講究浪漫唯美的氣氛，但寇爾就會比較直接，使用動作、器官等用詞來把氣氛炒起來。翻譯時他會針對作者的撰寫風格去調整翻譯的方式。現代文風變得比較直接開放、讀者的接受度也比較大，所以他會順應潮流做比較直接的翻譯。總之他認為沒有一個作者的床戲是一樣的。

向譯者認為看情慾羅曼史和看羅曼史是不一樣讀者群，所以如果是她來翻譯情慾羅曼史，她不會特別美化，因為這樣就不是讀者想要的了。一般翻譯時，她是會把福利情節全部留到最後才翻，因為痛苦的留到最後一塊兒做比較短痛。

9.請問不同的出版社合作起來有什麼特別感受?
唐先生和果樹合作時還是新人，因此出版社說什麼他做什麼，對他來說是比較軍事化的。到其他出版社時算老鳥了，變成他說什麼出版社做什麼。像現在他會要求出版社在書籍付梓之前讓他先看過。這是由於過去翻譯雀斯《模範爵爺》的經驗累積。

向譯者在林白/果樹時也是小乖乖，但換春天出版時她就會挑書翻譯了，譬如她不喜歡吸血鬼、怪獸的設定，這類書籍就會拒譯。

接下來兩位譯者談了許多版權、譯書和出版社的八卦，內容較為敏感，只好打馬賽克略過不紀啦！

10.進這行的收穫?
唐先生笑說，收穫就是零用錢變多、還有拿到簽名書！向小姐說，收穫就是可以活下來。

最後的QA時間，Vickie同學問了最多的問題，其中最有趣的問題是：現在翻福利情節是否還有心動的感覺？

唐先生指出，當讀者和做譯者是兩回事。當譯者時只會想到這句子這樣翻對不對、好不好，無法沈浸情節，是一種工具性的過程。向小姐也說，完全沒有。因為從事翻譯時必須將看到的文字，使用想像力具象化，譬如說，他的腿這樣放，那我……(哄堂大笑)。所以基本上這部份的翻譯沒什麼特別感覺。

整個活動就在鈕釦的幽默主持、兩位譯者的配合演出中圓滿結束。最後的簽書時間大排長龍，相信參加的同學們不管在心靈還是物質上都有滿意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