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世代II－衝撞》搶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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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起來糟透了，我穿著鬆垮的牛仔褲和運動衫，昨天的妝已經花了，頭髮也纏成一團。我看著站在他身後的女子，她的棕色捲髮柔順如絲，如瀑布般披在背後。她的妝很淡，而且完美無瑕，不過，她是那種本來就不需要化妝的女人，可想而知。
我覺得好丟臉，但願能躲到地底下，消失在這美麗女子的眼前。
我彎身從地上拿起提袋時，赫汀似乎突然想起現場還有別人，轉身面對她。
「黛莎，妳來這裡做什麼？」他問。我正在擦拭眼下的殘妝，他問他的新女伴說：「可以給我們一點時間嗎？」
她看著我，然後點點頭，走向大樓外的走廊。
「我不敢相信妳來了。」他一邊說、一邊走進廚房，他脫下外套，純白的T恤便往上掀開了一些，露出他金棕色的肌膚，他腹部扭曲、憤怒的枯枝刺青圖案，像是在嘲弄著我，渴望被觸摸。我好愛那刺青，是他所有刺青中我的最愛，只是現在我看清了他與那棵樹的相似之處，一樣無情、一樣孤獨。至少樹木還有重生的希望，赫汀沒有。
「我⋯⋯我剛剛正要離開。」我勉強說出口。他看起來好完美、好帥氣，如此美麗的一場災難。
「請讓我解釋。」他懇求著，我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甚至比我的更明顯。
「不。」我再次伸手拿提袋，但他從我手中奪過去，又放回地上。
「兩分鐘，我只要求這麼多，小黛。」
和赫汀共處兩分鐘太長了，但是我知道日子若要繼續過下去，就必須做個了結。我嘆口氣，坐了下來，試著藏起任何會背叛我冷漠表情的情緒。赫汀顯然很訝異，但沒多久就在我對面的位子坐下。
「你的動作還真快。」我靜靜地說，對著門抬了抬下巴。
「什麼？」赫汀說，似乎這才記起了那名棕髮女子。「她是我的同事，她的丈夫帶著剛出生的女兒在樓下，他們在找新房子，所以她想看看我們的⋯⋯格局。」
「你要搬家？」我問。
「不，如果妳要留下，我就不會搬。但妳若不在，我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我只是釐清一下我還有什麼選擇。」
我多多少少感到釋懷了一些，但自我防衛的那一面讓我立刻想到，他沒和那棕髮女子上床，並不表示他就不會很快找別人滾床單。我忽略赫汀打算搬出去所帶來的傷感，雖然他搬家時我也不會在這裡。
「妳以為我會帶別人來我們的公寓？才兩天！妳真的以為我是這樣的人嗎？」
他好大的膽子。「對！當然！我現在就是這樣以為！」
我惡狠狠地點頭，他的臉上閃過很受傷的表情，但隨後只是挫敗地嘆口氣。「妳昨晚在哪裡過夜？我去了我爸家，妳不在那裡。」
「我媽家。」
「喔。」他低頭看著雙手。「妳們倆把事情說開了嗎？」
我直直瞪著他的雙眼，我不敢相信他還有臉問我家人的事。「那已經與你無關了。」
他向我伸出手，但伸了一半便放下。「我好想妳，黛莎。」
我再次呼吸一窒，但想起他多麼擅長操控他人，我轉過身去。「最好是。」
雖然我的情緒激動起伏，但我不會再讓自己在他面前崩潰。
「是真的，黛莎。我知道我搞砸了，但是我愛妳，我需要妳。」
「夠了，赫汀，省省這些時間和精力吧。你騙不了我，再也不會了，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為什麼還不住手？」
「因為我辦不到。」他伸手拉著我，但我甩開他。「我愛妳，我需要妳再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我需要妳，黛莎，妳也需要我──」
「不，我其實不需要，在你介入我的人生之前，我過得很好。」
「好不等於是快樂。」他說。
「快樂？」我不屑地說。「所以呢？我現在就快樂嗎？」他竟然好意思宣稱他能帶給我快樂。
但他的確讓我快樂過，曾經那麼快樂。
「妳不能就這樣說、妳不相信我愛妳。」
「我只知道你不愛我，一切對你來說都是遊戲。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卻在利用我。」
他的眼眶裡有淚水打轉著。「讓我證明我愛妳，求求妳。我願意做任何事，黛莎，任何事。」
「你已經證明很多事了，赫汀。我現在坐在這裡的唯一原因，只是要讓自己明白，聽完你想說什麼之後，我才能想通，然後繼續過我自己的人生。」
「我不要妳想通。」他說。
我大大吐了一口氣。「這與你要什麼無關！但與你怎麼傷害了我有關。」
他的聲音變得微弱，語不成句。「妳說過妳絕不會離開我的。」
他一擺出這副樣子，我又會開始動搖，我討厭他的痛苦對我造成的影響，讓我失去理性。「我說過，你沒有給我一個離開的理由，我就不會那麼做，但你給了我一個好理由。」
現在一切都合理了，為什麼他總是擔心我離開，我以為那只是他想為了我變好而產生的偏執，但我錯了，錯得離譜。他知道的是，一旦我發現實情，我就會逃離。現在，我應該要遠遠地逃離，我因為他兒時的經歷而為他找藉口，但現在我開始懷疑了，那些是否也是謊言的一部分，甚至所有的事。
「我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我曾經那麼相信你，赫汀，我的每一個細胞都信任著你。我依靠你、我愛你，而你卻自始至終都在利用我，你知道我做何感想嗎？我身邊的每個人都嘲笑我，在我背後看我的笑話，包括你在內，我最信任的人。」
「我知道，黛莎，我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妳我有多抱歉。我不知道我是哪根筋不對，一開始怎麼會設了那個賭局。我以為事情會很簡單⋯⋯」他的雙手發抖著，向我懇求。「我以為妳會跟我上床，就此結束，但妳好單純，好⋯⋯有趣，我發覺自己會不時想起妳，我會坐在房裡，反覆計劃怎麼見到妳，即使只是和妳吵上一架也好。那天去了溪邊後，我就知道這再也不只是賭局，但是我沒有辦法對自己承認。我的心裡天人交戰著，也擔心自己的名譽，我知道那很病態，但我只是想誠實以告。我告訴大家我們做過的事，但並沒有說出我們真正做了些什麼⋯⋯即使事情才剛開始，我都無法那樣對妳，我編了一些實際上沒有發生的事，而他們都相信了。」
幾滴淚珠滾落我的臉頰，他伸手幫我擦去，但我躲開的速度不夠快，他的碰觸使我的肌膚變得灼熱。我極力要克制自己，不去貼附他的掌心。
「我討厭看到妳這個樣子。」他低聲說。我閉上眼又再度睜開，絕望地想止住淚水。我一言不發，他則繼續說著：「我發誓，當我開始對奈特和羅根述說溪邊的事，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惱火，甚至是嫉妒，他們憑什麼知道我和妳之間的事⋯⋯還有我帶給妳的感受，於是我告訴他們妳對我⋯⋯我只能瞎掰一些事情。」
我知道，他對我們做過的事撒謊，比起說實話，那也好不到哪裡去，但不知為何我覺得鬆了一口氣，我們之間的種種只有我及赫汀知道，那些點點滴滴的真實細節。
但是，這並不夠好。再說，他現在可能也在撒謊（我永遠看不出來），而我幾乎就要相信他了。我到底是怎麼了？
「就算我相信你，我也不能原諒你。」我說，眨眨眼擠掉眼淚，他把頭埋進手中。
「妳不愛我嗎？」他問，透過指縫看著我。
「愛、我愛你。」我坦白地說，我誠實的表白讓氣氛凝重了起來。他放下雙手，注視著我的樣子，卻讓我後悔我的真心話。但那是真的，我愛他、我好愛他。
「那妳為什麼不能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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